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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73 章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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怎樣!你是為了我,大不了我替你扛這罪。”軒轅野站起身,把那女殺手橫掉在地上的匕首撿起來,二話不說插進她的胸膛:“這樣可行?人算我殺的,要下地獄我陪你一起去。”

我很感動,但我笑不出一絲一毫。

任由軒轅野抱著我,安撫我,我的心卻跳的像是被人用腳踩。

擡起手掌,我望著掌心那道幾乎全透明的契約咒印。一跳一跳地,就好像牽著渾身的脈絡都在異痛。

“算了,先把屍體處理了吧。”我輕輕放開軒轅野,低頭看著那丫鬟的屍體:“直接丟進水渠?還是——”

“水渠不過半人寬,丟進去不到十二個時辰,我這裏恐怕就要被老默占窩了。”

軒轅野拍拍我的肩,撿起床上的外套將我蓋住:“我來想辦法,你閉上眼睛,怕的話就別看。”

069 一拜天地

我以為活了這把年紀下來,已經沒有什麽可以讓自己恐懼到的東西存在了。可惜高估自己的能力,往往會讓無數道行深遠的妖精們陰溝裏翻船——

我最終還是轉過身去,因為當軒轅野用一瓶藥水淋在那女刺客的屍體上時,慘不忍睹的即視感讓我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我在渡天劫時換鱗的樣子。

等我再次回過頭來,眼看著地上只剩一堆紅黑色的煙灰痕跡時,一種深入脊髓的寒冷在肌膚裏外打著轉。我問軒轅,這是什麽東西?

他只回答說:“你可知一場戰爭下來。不是每次都有那麽多合適的地方來清理屍骨的。”

我沒說話,只是迅速撤回了目光,怕自己不受控制地作嘔。

“沒事了阿黛,就當是做了一場噩夢。你從來沒有殺過人,我也沒有看見。”軒轅野伸手撫著我本該濕淋淋的頭發,剛剛那會兒怕是因為嚇炸了,都快風幹了。

手心不由自主地發著抖,我咬住嘴唇張皇點頭。

——這不應該算數的對不對?我不是故意的,不是不是不是!

軒轅野抱了我好一會兒,我在他懷裏變成魚。他癡癡地盯著我,在我滑膩膩的背鱗上撫摸良久,最後才依依不舍地放我入水。

“那我走了。你自己要當心。”我吐了吐泡泡,對他說。

“你也是,出了護城河就趕緊上岸。這個季節京城有汛,怕是垂釣的人不少。”軒轅野伏在地上與我對話的樣子就像小孩子一般可笑,我差點忍不住用尾巴拍了拍水花。

後來想想,還是尷尬地止住了自己難能可貴的童心。哪有人在下水道調情的!

“傻瓜,垂釣管他們自己垂著,我又不會咬鉤。”

“哦。我還以為魚是本能咬的。”

我心裏有點疼,多愁善感地以為這世上沒什麽是本能,不過是習慣了做某事後硬塞給自己的一種潛意識。

如果我強迫自己說,我這不是要去參見洛西風的婚禮,不是要去見證他即將為人夫的事實——

我是不是就真的會忘記,明天晚上,我再也等不到一個逃婚出來追我的洛西風了?

【你可想好?能來到這處輪回鏡臺的,算我離朱上神與你有緣。我可以給你再世為妖的機會且不奪你前塵回憶,但你必須要清楚,妖修百年一天劫,行善從徳為正道。

你不可造殺孽,不可亂三界。如有違此誓,註定逆劫逢兇,無造可化?】

我說:“我想好了,請為我開獸道輪回,錦魚族。我願以千年之期,求良人一世姻緣。至於會遭逢什麽樣的劫?既然無法可渡,我並不在意多知曉。如若被迫違誓,只能怪我命有此舛。”

我一路紮進淺底,記憶甩在千年前入道之際。模糊不清的話語言猶在耳,卻叫我心神不寧地迷路迷了大半夜。

我說不清這種涼心入骨的不安感究竟是來源於對未知天罰的恐懼,還是說——因為千年來克己守律的修行,早已把殺人性命看做禁區一樣的存在。想到這活生生的一條人命就這麽落死在自己手上。心理上都抗不過去。

這種時候,我突然很想找到洛西風,對他說‘師父我闖禍了,你能幫我擔著麽?’

他會不會用他最擅長的揶揄嘲笑我可憐兮兮的糾結。並掐住我的腮,罰我去做飯,做完飯後不許吃,直接面壁?

我想,如果我在認識洛西風的那一瞬間,就忘了自己是梅妝該有多好……

會不會在無數個月燈挑時節的相伴相依裏,嬉鬧著嬉鬧著,就披上了屬於我的嫁衣?

回到離開兩個多月的洛宅。就像我離開時一樣張燈結彩。

沒有從正門進,我繞到院墻一側,竟然驚奇地發現當天阿寶帶我逃走的那條個洞口依然在!

來不及唏噓就淚如雨下,我想如果知道今天會是這樣一種結果。我絕對不會帶著蘿蔔離開的。

寧願把他埋在多雨多滋潤的紅鸞鎮,等這個秋天再回來,就能長出很多阿寶了。

俯下身子,我想再鉆一次這個土洞。因為光明正大這四個字對於今天的我來說,一文不值。

撣了撣身上的土,我回頭等了須臾。等了一會兒,心裏就更難受了。

因為阿寶真的不會突然尾隨著我鉆出來,永遠也不會。

“既然知道會難受,何必嘗膽一樣為難自己?”

洛西風就靠在這面墻上,與地洞距離不過半個手臂長。

我說我鉆進來的時候怎麽總覺得眼眶熱熱的,原是他一身大紅的喜服亮瞎我呆滯的死魚眼。

“衣服……不錯……”我狼狽地抹了一把臉頰,上上下下打量他。

還是第一次見到洛西風穿白色以外的衣著,我以為他是對自己的氣質太有自信,才想要駕馭那麽超凡脫俗的風格。

直到這一刻我才明白,他是有夠低調的——這如火的紅色架在他身上,妖孽明艷得幾乎讓人移不開目光。

墨漆的長發垂在腰間。不與白色爭明暗,卻比紅蓮更奪色。

端莊的華服印繡暗紋,不似便裝那麽飄逸脫塵,反而平添了厚重華貴的質感。

“現在後悔的話,咱們換新娘?”

洛西風嗔笑一聲,打亂我眼球的軌跡。

“你怎麽站在這裏,不是應該早點去前廳迎賓客麽?”這是後庭院一處不起眼的角落,早已雕零的白梅卻雕不零滿院熟悉的香氛。九曲回廊綿遠了雨後泥土的芬芳。

我難掩心境,只能暗暗如實地承認我是有懷念這三年的時光的。

“沒有賓客。”洛西風慵懶地靠著墻,雙手自然抱肘,風起長發亂墻影:“因為我知道你會來,也知道……你不願意在別人面前露出難過的表情。”

“洛西風你想多了。”我言語冷冷,旋即轉身:“我去看看我師娘,來都來了,總要打個招呼吧。”

“洛梅妝你就不能再在我面前裝幾年麽?”身後男人突然歇斯底裏地吼我:“今天我若娶了她。無論因什麽目的,我都將是唐芷的丈夫。這一生,我只能為她畫眉梳妝,為她體貼入微,甚至要同她生兒育女,護她生死周全。

我就真的……再也找不到一點可以對你好的理由和立場了……”

我的心疼了一下,僅僅是那麽一下。綿遠悠長,疼起來就沒休止過。真的是很長的‘一下’。

“不能撫我的頭。不能捏我的腮,不能一邊嘲笑我做飯難吃卻又一邊吃得津津有味。不能一邊說笑我做人的禮法,一邊又在否認自己厭惡的為師之道。你將再也不是,我在這世上唯一想要依靠與親近的人,對麽?”我問。

“是。”他吐字如灼:“因為我有家室了。”

“沒關系,就算我們之間永遠夾著一個唐芷又怎樣?”我轉過身,笑靨燦爛似錦:“洛西風,至少你還可以為我而死嘛。”

“你!”

我笑得眼淚亂顫:“哈。矯情的話不適合你,洛西風。你是不是後悔帶出這麽個虐心虐肺青出於藍的徒弟?

別忘了,你以前是怎麽對我的。”

轉身想要逃離我剛剛那番擲地有聲的狠話繞梁餘音,一眼就見白梅光禿禿的枝幹下,紅艷艷的女子翹首掩映。

今天的唐芷真漂亮,與我第一次在這個院子裏見到她的時候大相徑庭。

紅色,真的很適合她這樣的女人。看似端莊內斂,心機叵測。實則內心如火熱情。敢愛敢恨。

我不喜歡她,但著實沒辦法討厭她。

“你……來了?”看到我出現,她很詫異。卻沒有表現出更激動的情緒。

“恩,”我不卑不亢地點頭,目光不定性:“兩個多月前,一時貪玩拐走了師父。現在原封還給師娘,祝二位白頭到老,百年好合。”

我上前一步拉住唐芷的手,就如那日她對我所做的一樣,硬生生將一枚青翠精巧的小鐲子套給她。

這是我剛剛在鎮上的珠寶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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